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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岁安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浓烈而刺鼻,对这样的味道我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真想快一点儿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去找伯纳德和马丁,把事情彻底解决掉。
如果当初不是纪凉跳出来阻止,这次争斗必定会以我的胜利为结束。那样无疑是打了那些瞧不起女性的人的脸,那些人总是看不起不安定区的女性,我可早就想教训他们了。虽然我人躺在病床上,心却是早就飞到外面去了。我无数次在心里咒骂纪凉,下定决心出院以后一定找他好好谈谈。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门被推开了,来看我的人我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沈然。他前段日子参加了双亲的葬礼,现在看起来精神似乎还不错。能那么快从阴影里走出来,我也是有些意外。他保持着一贯的冷漠面容,走到我身边,问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大概就明天,年轻人恢复力那叫一个好。”我以平常的语气回应到。
他笑了笑,递给我一杯水,道:“可惜出去之后也回不到不安定区了。”
“你什么意思?”我接过水一饮而尽,随后皱起眉头盯着他看。他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然后道:“你应该知道从不安定区离开后大部分的人都混迹于黑暗之中。其中我们的前辈不乏佼佼者,可以说现如今世界的暗势力有半数是属于不安定区的。而不安定区又是属于学园市的,学园市要是想做什么,告诉了那些前辈,那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你说的那些前辈都是人精,怎么可能就这么听学园市的。他们再怎么重情重义,却也不是傻的,危害到自己的事情,说什么也不会做。更何况那群人离开了学园市就再也不属于学园市了,加上情况限制,无论如何也没有理由出手相助。再者,这与刚才你说的又有什么关系?”
“你还没有混到离开学园市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就会知道,那些人精不得不帮助学园市的理由。并非受某种东西强迫,而是出于自身不得不去做的。我说这些当然跟你有关系。你知道一个叫林书雅的人吗?”
“不知道。听名字是个女孩吧?”
“对,她已经患上不治之症,由上面秘密决定假死送入某个地方。这次假死计划得极为周密,唯一的不好就是在这次之后,她的寿命也快走到尽头。凭借现如今学园市的医学技术倒是可以救她,只是缺少一个东西。”
“学园市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某个地方指哪儿?这不还是和我没关系吗?她又缺少什么?”我一连串的问题砸过去,自己的心里也惴惴不安。我隐约觉得沈然这次来不只是探病这么简单。
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缺少一个容器。”
恶寒渐渐从心底蔓延上身,我强忍住这种不适。话说到现在,意思再明确不过了。我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身边的这个熟人竟然会对我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没有回应,我恶狠狠地瞪着沈然。沈然失笑,道:“别这么瞪着我嘛。他们要做的事情我也要加入,因为那是可以改变世界的事情。岁安,你比任何人都适合。你是十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从天而降的奇迹。”
他的声音在耳边打转,我突然觉得头昏不已。我猛然想起刚才喝的那杯水,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意识逐渐被吞食,我只模糊记得他最后在我耳边说的,你的存在是上帝赐予的礼物。
当我的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身边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戴着眼镜,双眼折射出睿智的目光。我好像在那里见过这个人,不过见过也很正常,学园市的老师教授我多少还是会见到几个的,而他怎么看都是学园市的人。
果不其然,我听他自我介绍道:“我叫陈锦。你不必紧张,我们现在不会对你做什么,相反,会尽力照料好你,并给你做一系列测试评估。”
听到他的话,我已经可以确定自己被选来当那个叫林书雅的女人的容器。
“我有着自己的身份,这幅面孔就是身份证,见过我的人也不少,你们难道打算给我整容吗?”换了身体之后,那个对他们来说似乎相当重要的女人一定需要出去见人,既然如此,又怎么可能顶着我的脸活下去?
自称陈锦的男人笑了笑,道:“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们当然不会做那些麻烦的事,她只需要顶着你的身份活下去就行了。我们根本不需要林书雅这个身份,相反,这根本就是个障碍。而突破这个障碍的,你就是那道完美的口子。”
一想到自己的身体将装下另外一个女人的灵魂,我只觉得想吐。我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我们没有义务告诉你。你必须时刻认清楚,你的生命将在一周之内走到尽头。好好享受所剩不多的美好时光吧。”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
当他半只脚迈出房间时,他又转过头来,说:“差点忘了告诉你。你所在的这个地方密不透风,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机会。当然,这里的设施还是非常人性化的,你的所有需求都能被满足,吃穿住绝对不会让你有一丝一毫的不习惯。就算你认床,说一声我们也能把你的床给你搬来。”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逐渐消化掉所有信息的我忽然怒火攻心,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捶着床榻。我才不会甘心就这么任他们摆弄,说什么密不透风,只要是建筑那就一定会有逃出去的地方。据他所言我应该是行动自由的,既然如此,我就有机会找到方法逃出去。
我才不管这些疯子要干什么,我就只想回到自己的地方,过完自由自在的一生。看着眼前陌生的房间,我都不敢相信自己前不久还是躺在医院里的病人。
现在我也还在期望外面的人会注意到我消失了,然后来到这里找到我。伯纳德和马丁我倒是不期望什么,但凭安妮的敏锐,她一定可以察觉到我的消失不简单。我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