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复苏

      到了四月下旬，惠州的疫情逐渐缓解，四月二十五号，终于开始复工复产，这一天蓝冰乘坐公交来到公司，真的是空空荡荡啊，办公室的人还多一些，生产线人员严重不足，人事那边正在想办法找工人回来。

      虽然如此，财务部的工作却半点不少，这两个多月虽然没有生产，然而各项成本却还在支出，要赶快核算，因此当天早上一来到公司，来不及说话，马上就开始了工作，一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事们坐在食堂里，这时候终于可以透口气了，只听龙景源说：“真的是把人憋死了，足足几十天，就蹲在家里，感觉我头上都长蘑菇了。”

      蓝冰捂着嘴就笑，别的人也笑，蓝冰转头看向龙景源，龙景源今年二十**岁，广东人，一张脸很白，说话很斯文，不过有的时候语句结尾总好像带了一点冷清，容易给人误认为是嗔怪，其实她倒不是那样的意思，蓝冰尤其注意她的鼻子，龙景源的鼻子微微发红，上面的毛孔清晰可见，好像有人用针扎出一个个的小眼，在蓝冰眼里，这可以说是她面部最有特色的部分，不过蓝冰很少特意去看，因为不太礼貌。

      沈英也说：“是啊，在家里特别无聊，心头长草，搞得我鼻炎都发作了。”沈英是老鼻炎，日常会带点鼻音，感冒的时候全面发作。

      沈英三十二三岁年纪，甘肃人，没有结婚，一个人在市区租住一间小房，蓝冰曾经过去做客，是很旧的小区，楼距很近，房间里光线较暗，需要经常开灯，这样的房屋，阴雨天容易感觉水汽重。

      沈英虽然不是很漂亮，但是很注意装扮，而且人很灵活热络，非常注意和人搞关系，交游广阔，只是她在部门里人缘却不是很好，因为沈英工作方面一般，做事偏慢，记忆力也不太好，容易忘事出错，性格方面的优势难以弥补工作能力的差距，愈发难为她在如此严峻的周俊煌面前也不显局促，不过她毕竟是老员工，大家一般也就这样过去。

      既然大家纷纷抒发自己被困在家的感受，蓝冰觉得自己也该说几句，她想了想，说道：“是个刷剧的好机会，把从前没来得及看的片子都看了。”

      其实她主要是看书，不过蓝冰总觉得，说自己假期在家里看书，有点太装模作样了，好像要表现自己很有学问，很与众不同的样子，况且自己确实是看了几部剧，也不算说谎。

      宫烨文笑道：“蓝冰的心态很好，挺乐天的。”

      吃过午饭，下午又是加紧地干，晚上加班到六点多才下班，蓝冰回到家中，也没有时间再做什么复杂的饭菜，好在早上便已经考虑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于是已经预备了米饭在那里，此时只要出去拔几颗青菜就好。

      拔菜的时候，蓝冰忽然想到，这么长的时间，自己能够闭门闲居得如此安稳，相当程度是因为自己有随身空间，事实上自己并不是标准宅女，虽然不出公寓的门，可是每天都要出石屋的门，在外面的原野山林，可以想走多么远，就走多么远，从三月到四月，自己时常去捋榆钱，当时还在想着，古人是采桑叶，自己是采榆钱，用这样一个木盒来提着，也很有诗情画意啊︿(￣︶￣)︿

      这些天自己是把榆钱吃了个饱，传说中的榆钱饭，自己吃过了几次，就是将鲜嫩的榆钱洗净沥水，拌上面粉，上笼屉蒸熟，然后淋上调味汁，就可以吃了，味道果然不错，最主要是吃一个新鲜。

      自己长到这个年纪，并没有吃过榆钱，更不要提榆钱饭，只不过听人说过农家乐里面有这样的菜式，榆钱菜团子，榆钱窝头，听到的时候，蓝冰也觉得有趣，想着应该是很清爽的风味吧？不过听说卖得很贵，况且再怎么样也不过是榆钱，对自己吸引力并不大。

      然而这一回，蓝冰却必须要吃榆钱了，不仅是为了兴趣，而是那个节令的绿叶蔬菜只有这个，因此自己用榆钱搭配着河鲜，中间也间杂仅有的一点点干菜，还有那两瓶水果罐头，撑到了四月油菜菠菜成熟的时候，当然，榆钱做出的食物口味也的确不坏，生吃便很是清甜，加了酱油醋凉调，便是一味很好的小菜，其实很有山野的风趣。

      第二天早上，蓝冰起床吃了早饭，来到客厅，照例晨起一刷网络，只见Kico昨天晚上九点四十八分给自己发来消息：“冰冰，有看到今天的皇马内衣吗？好舒服的一款内衣，我自己有在穿，好穿不贵，真的很舒服。”

      蓝冰：内衣啊，最近似乎不需要，那几件文胸还可以穿的，反正只是春夏秋三季外出的时候穿，其她时候我里面都是不穿文胸的。

      不过有一样东西，自己却是应该买了的，那就是冰箱，空间里的天气也逐渐热起来了啊，公司看起来还能支撑的样子，而且这两个月，银行都暂停了征收房贷，期限一律顺延，还款压力不大，况且前一阵自己也省了不少的钱，所以可以买一台大冰箱了，也不用特别大，就是一百**十升容量的就好，那种双开门的冰箱，对于自己毕竟是太夸张了，两门大容量的就很够用。

      于是这一天晚上，蓝冰回到公寓，吃过了晚饭，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在手机淘宝上寻找着合适的冰箱，不多时找到了一个品牌，还不是很贵，正在主打五一促销，一千多块钱，蓝冰于是便下了订单，然后她看了看下面的沙发，实在不能忍了，真的要赶快组装客厅沙发，板材自己已经切割好，要买的是高密度海绵、沙发套布料，另外还要买一台小型缝纫机，自己实在不耐烦一针一线缝制，况且自己的针脚也粗陋得很。

      二十七号和二十八号本来是双休日，然而周四才刚刚上班，因此这个双休日直接便消失了，对此大家也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前面休了那么多假期啊，清闲得令人恐慌，从前对周一很头痛，现在一提到休假，就觉得脊背有些发紧。

      不仅是如此，为了弥补之前的休假，人事部已经计算了出来，从现在起每周只休一天假，法定假除春节假期之外全部免除，就这样一点点弥补，一直要补到明年年初才算完成，员工基本上也都并不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维持公司能够继续存活，虽然只是两个半月的疫情封锁，一些资金链紧张的企业却已经关门，尤其是服务型企业，比如影院、会所、餐馆之类，上一次疫情之后好不容易重新振兴的服务行业，比如餐饮业，这一次受到了重大打击。

      蓝冰一连上了十天班，五月五号周日这天才终于休假，五号的早晨，她打开了卧室的窗户，外面清新空气扑面而来，自己是应该做纱窗了，虽然已经忙碌了这么久，可是房屋里仍然有许多地方需要弥补，比如纱窗，虽然是岩石山，山上没有草木生长，可是前方毕竟是大片原野山林，会有各种昆虫飞过来，因此要赶快制造纱窗，其她房间都不必这样费工夫，只是卧室一定要有纱窗，便打制一个可拆卸纱窗，用卯榫镶嵌在基架框上，需要的时候可以拆下来。

      然而在打制纱窗之前，还有另一件事要做，就是掏炭灰。壁炉里的炭灰当然是每天都清理的，如今空间里天气已经如此温暖，夜里不必再烧柴取暖，因此就应该通一通石床内部的管道了。

      起初并不知道，后来蓝冰仔细观察了一下，石床的下方，在床侧面和两边底面，都有一个方形的小金属门，红铜色，与石床本来的颜色相近，所以如果只是视线随意扫过，可能容易忽略，蓝冰发现了这三个门，打开来一看，里面是圆形的金属洞口，用手电照向里面，是一条长长的管路，横向金属管通向壁炉炉膛，在那里有一个开口，纵向金属管前后通透。

      这就是石床冬季温暖的原因，石床内部是中空的，壁炉的热力沿着金属暖气管呈十字形散发，热量非常均匀，难怪每次烧了壁炉，床铺都如此热气腾腾，简直如同铺了电热毯，让人一整夜都不必蜷缩起来，睡得十分舒展，石城设计师真的是非常巧妙。

      一个冬天过去，虽然壁炉里的炭灰都及时清理，客厅里也没有什么风，大力将炭灰吹入石床管道中，可是毕竟几个月的时间，难免有柴灰落入，因此到了这个时候，便很该清理一下导热管，于是蓝冰用树枝做了一把细长的扫帚，打开金属门，在里面仔细清扫，果然扫出一小铲炭灰，这一下金属管内部终于清透了，今年冬天会仍然很是暖热。

      清扫了炉灰，蓝冰便出来外面公寓，看了一下淘宝的订单运输情况，冰箱的订单，昨天已经和自己联系，说今天来送货，因为各地疫情，物流速度也慢得很了，自己二十六号下的单，一直到昨天才抵达惠州。

      Kico的购物群里面，大家前一阵说的最多的也是快递速度问题，有一个人刚巧疫情期电脑显示器突然坏掉，主机正常，显示屏显像管烧掉了，网上购买了一个，然而物流迟迟没有动静，急得她天天在网上催快递公司，如果是蓝冰，倒是不觉得怎样不便，毕竟兴趣不同，假如是台钻坏掉，自己可是会很焦急的，可是对方特别喜欢网上冲浪，尤其那个时期不好出门，每天就是在网上看片子打发时间，当然受不了，好在过了几天，总算是送到了。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自己也是只有周日才有时间收货，小件物品是可以放在自助取件箱，比如电动缝纫机，然而这样的大件商品，就必须送到门上，派送员晚间一般不上班，因此赶在自己今天休息的时候送来也很好。

      蓝冰便坐在沙发上面等，一直等到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手机终于响了起来，是快递员问家中是否有人，蓝冰回答说在家，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响起了门铃声，蓝冰赶快去开了门，门前立着一个高高的纸箱，旁边站着一个戴着帽子、一身蓝色制服的人，对方一开口：“久等了，这就搬进来，请问放在哪里？”

      我的天，居然是个女人！方才一定不是她打的电话。

      蓝冰连忙让开位置，指着客厅角落：“就放在这里。”

      快递员笑道：“你确定吗？”

      蓝冰点头：“就先放在这里。”

      对方将冰箱又背了起来，放在客厅的中心，拆开来包装，好在电源线还够长，连接到墙上的插座试了一下，冰箱里面的指示灯亮了起来，制冷效果正常。

      蓝冰一边签单一边说：“喝一杯水吧。”

      快递员笑着说：“那可很谢谢了，正好有些口渴。”

      蓝冰已经在公寓里准备了水，倒了一杯给她，快递员一看，木头杯子，外方内圆，四角圆润，表面还有木纹。

      蓝冰：是的，昨天晚上连夜赶制的，想到今天可能要请喝水，但是自家没有杯子，又不想去超市买那种一次性纸杯，毕竟家里客人比较少，买一袋回来，不知多久才用得完，好在还有几块松木，是自己为了制作一点小件物品而留下来的，木纹比较漂亮，于是便花了一个晚上，制作了两只水杯，打磨光滑之后并没有上漆，毕竟是要装饮用水的，上漆对身体会有影响，今天果然用到了。

      松木木质偏软，本来是不适合制作杯子的，给水一泡就很麻烦，又不能上漆的，榆木倒是很合适，质地坚硬，只是毕竟不是长时间用，不过临时应急，因此蓝冰便用松木来做，加工起来速度快，成型打磨光滑之后，倒也是闪闪发亮的，用来当摆设很不错。

      快递员喝着水，蓝冰问道：“这一行也有女人做吗？”

      从外表真的看不出是个女人，头发短短的，服装没有性别特征，只是皮肤细嫩了一些，五官更加清秀些。

      快递员点了点头：“虽然不多，不过也有女工。”

      “这么大的冰箱，你也背得动？”

      对方一笑：“可以的，一百多斤我都背得动，这个不过九十斤，况且又有电梯，毕竟要生活嘛，也讲不得这些。况且许多事也没有那么难，多练练就好，而且也得会用劲儿，不能硬背，否则还有更重的东西，怎么背呢？力气嘛，用了就会有，不用就没有，我们家乡有个女孩，从前到山上，我们挑背多少，她也能挑背多少的，后来进厂做工，力气就没有那么大了。”

      这时她喝完了水，将杯子放在茶几上，便告辞离开。

      送走了快递员，蓝冰拉好窗帘，便将冰箱挪到空间厨房之中，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好了地方，此时直接就是要安置的位置，重新查好电线，里面的灯亮了起来，蓝冰便出门直奔湖边，那里有自己放下的虾笼，用柳条编成的，休假的两个月时间，自己不仅钓鱼，而且还用新发生的柳条编织成几个鱼笼虾笼，鱼笼的网眼就稀疏些，虾笼便颇为密集，开口也更小，不过起初的手艺实在生疏，尤其是鱼笼虾笼前端向内弯曲的部分，总是很不趁手，幸亏还有一点木工的手艺，削成了带孔眼的圆形木板，将内折的柳条**去，这便牢固多了。

      自从有了这些二十四小时自动捕鱼的工具，蓝冰用在获取食物上的时间便减少了许多，时常是三天两天提起鱼笼来，就会有所收获，不用守在河边垂钓或者射鱼，节约了许多时间，可以腾出更多空闲来做其她的事。

      不过自从天气热起来，倘若捉到的猎物比较多，却也是一个问题，蓝冰往往是拿够了当天要吃的鱼虾，便将鱼笼连着里面存在的鱼放回河里，让它们在笼里继续地游，活体保鲜，不过此时不一样了，自己有了冰箱，便可以把里面的鱼虾都取出来，保存在冰箱里，随时取用，如今有了冰箱，生活方便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