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城市没有动物的天空

      草原上，叶海澜骑着马手拿弹弓正瞄准一只野黄羊，过了一会儿她手一松，一枚弹丸飞了出去，正打在一头健壮的公羊头上，那只羊登时惨叫了一声，一群羊立刻全都惊跳起来，撒开四足飞奔走了。叶海澜驱马在后面就追，还不住嗾着两条牧羊犬赶过去咬。

      那只被打中的羊虽然没有立即毙命，但明显得了脑震荡，跑起来歪歪斜斜，不多时就脱离了队伍，分外孤零显眼，两条狗上去就将它扑倒了！叶海澜赶上去用电棍将它彻底电晕，然后掏出绳子将它的四足牢牢绑住，将羊驮在马背上，缓缓回山谷去了。

      这一周的便当是烧羊肉和烧鱼块，如今叶海澜已经每次做五十个便当，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她的便当好吃又便宜，所以已经很有口碑，生意火爆得不得了！因此妈妈也买了一辆自行车，和她一起去售卖，母女二人一个收钱，一个给人拿便当，倒是配合得像流水线一样。

      这一天她们正在卖便当，忽然有人招呼叶海澜：“靓姨，海澜姐，你们在这里啊！我一直都很想找你们！”

      叶海澜一回头，见竟然是贺敏，便笑着说：“原来是你！你到这里来玩儿吗？我记得你的店不在这里啊！”

      贺敏挠着头说：“我那个宠物医院已经不开了，阿花是我最后一位客人，如今我在兽医站找了份工作。你们在卖便当啊，阿姨做的便当一定很好吃，我也买一份！”

      李东昕笑道：“饭是我做的，菜却是我女儿做的。还提什么买？一会儿给你留一份！我们自家做的很用心的！”

      贺敏脸上一红，说：“那怎么好意思呢？你们也是小本生意。”

      “没事啦没事啊！只是一个便当，我们还请得起！”叶海澜笑着说。

      当四十九个便当都卖了出去，只剩下一个被叶海澜塞到贺敏手里，这时客人也已经散去。

      贺敏拿着还有些烫手的便当，脸上更红了，微微低下头，说：“其实我一直找你们是有一件事想知道你们能否帮忙。我有个朋友，开了一家流浪动物收容所，里面现在已经有了一百多只猫狗，而且还不断增多，他实在无法再继续维持，希望能找到有爱心的人来领养几只，不知道你们是否愿意去看看？”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心想贺敏的这个朋友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如今物资这么紧张，他还在收容那些动物。

      于是叶海澜就说：“那我们下午去看看吧。”

      贺敏高兴地说：“好啊好啊！你们现在要回家吃饭吗？下午我还在这里等你们！”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有一个大大的院子，离得还很远的地方就能听到里面一阵猫狗的叫声，进了院子，便只见里面有很多笼子，笼子里塞满了各种毛色体型的宠物，还有些被皮带拴住的大型犬就在院子里走着，见进来了陌生人，立刻警惕地看着她们。院子里虽然收拾得比较干净，但却仍有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贺敏的朋友是一对年青的男女，他们两个是情侣，都很喜爱动物，已经收容了几年，见李东昕母女走进来，两个人便笑着迎上来，说：“李阿姨，海澜姐，欢迎欢迎！”

      叶海澜转着头看着院子里的情景，说：“你们收留得可真不少，简直可以办一个博览会了！”

      女孩子笑着说：“现在遗弃动物的比从前多了，而且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领养，所以就越聚越多。这里味道不太好吧！我们每天都打扫，可是它们实在太多，而且我们也要上班，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它们，所以总会有一些味道。”

      叶海澜一笑，说：“没什么，臭鼬的味道比这个厉害多了。”

      她现在还记得去年自己在山上逮到一只鼬鼠，那家伙抬屁股对自己释放的那股气息的味道。

      那一对年青的男女带着李东昕母女在院子里逐个笼子地看着，叶海澜笑着说：“现在在外面很少能看到流浪的动物，原来都在你们这里。瞧这只猫，蓝色的眼睛真漂亮。”

      男孩子苦笑一下，说：“那是波斯猫，从前很值钱的，它的主人原来是个小资，后来经济状况恶化，就把它送到我这里。我们捡到这些动物很不容易，有时候甚至要和别人用抢的，因为我们知道那些人把它们带回去就会杀掉吃肉，看看那些大型犬，它们如果在街上流浪，不到一天就会消失掉，天性再勇猛也没有用，人们可以用防狼器或者下了**的诱饵来捕捉它们，甚至几个男人手持棍棒就能将它们活活打死。这里很多动物都是由主人送过来，或者遗弃在门口，这些人都是比较爱惜动物的，没有直接将它们丢弃，甚至是自己吃掉，否则我们也收不到这么多。”

      李东昕和叶海澜听得咋舌。

      女孩子接口继续说：“即使来到我们这里，也并不是绝对安全，有人知道我们这里收容动物，因此会在半夜三更悄悄潜进来偷猫偷狗，甚至将它们直接弄死在这里，所以我们一到晚上就将那些大型犬的皮带全部解开，让它们在院子里巡逻，平时工作日我们不在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我们的工资除了自己吃饭再给家里一些，其他的都投入到这上面了，可是还是维持不下去。”

      李东昕说：“你们可以找人领养，还是有很多人喜欢动物的。”

      这时贺敏气愤地说：“现在很多人都成了骗子，他们看起来似乎喜爱动物，其实却是喜欢它们的肉，有一次我在外面买菜时就听到有一个人吹嘘自己从收容所领了一条狗，回来就勒死做成烧狗肉，一家人吃了饱饱的两顿饭，当时就把我气得不得了，回头一问他们，果然前两天有人领了一条金毛回去了！我们怎么还敢让人随便领养？”

      李东昕和叶海澜听了几乎要绝倒，居然有人把主意都打到这上面了，而且还不用花钱！

      母女二人把整个院子都转完了，商量了一下，要了两只牧羊犬，一头大白熊犬，还有一条萨摩耶，另外还选了两只猫。

      贺敏和他的朋友们把李东昕和叶海澜请进屋子里去喝水，叶海澜一看，这下可好，屋子里还有几只笼子，住的是松鼠、兔子和荷兰猪。

      女孩子笑了笑，说：“也有人把这些笼子放在门口，我们就把它们收留下来了。幸好鸟类可以放归自然，否则我们这里还会有许多鸟笼子。海澜姐，你喜欢这些小动物吗？”

      叶海澜想了想，说：“好呀，我也都带走吧。我真的很佩服你们，这么有爱心，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收留它们，换了我绝对做不到。”

      男孩子叹了一口气，说：“也不单单是爱心的原因，我觉得这是我们欠它们的。你知道所有的动物最初都是野生的，是人类为了自己的利益，比如为了让它们为人工作，或是将人自己的寂寞加在它们头上，甚至是为人提供食物，而将它们全部圈养起来，让它们失去了自己在野外生存的能力。有一些动物甚至已经变得畸形，比如一些袖珍猫狗，它们是根本没有自己的生存能力的，只能与人类共生。人们改变了它们的自然属性，由人决定它们的命运，这就是人类的原罪。而当人类自己陷入困难之中时，便将自己昔日的伙伴丢弃在一旁，甚至杀戮它们，我们认为这是不对的。只不过到现在我们也快坚持不下去了，如果有一天真的无法维持，我们就只能对它们实施安乐死，然后将它们埋葬，这是我们最后的底线了。”

      叶海澜和母亲听完他这些话，都感觉受到了很大的触动，一时间叶海澜几乎以为，圣经中所提到的的人类的原罪或许就是指的这个。

      这一天，叶海澜雇了一辆车将这些动物运回家去，坚决谢绝了那一对青年要送她们回去的提议，因为知道他们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现在交通费也比较贵，而且母女俩也不希望自己住的地方被人知道。

      将动物们都带进空间，两条牧羊犬被放到草原上直接上岗，大白熊和萨摩耶则拴在房子门口，两只猫被带进屋子里，阿花起先见了它们还显示出一点傲娇，但很快三只猫就混熟了，厮闹在一起。松鼠被叶海澜直接放入山里，自由生活去吧！兔子被放到兔舍中和那些野兔一起养着。荷兰猪很娇贵，无法野生放养，也不能放出来在屋子里玩耍，它待在笼子里那三只猫还不住绕着笼子转，如果放出来，估计很快就变成猫食了。

      空间中一下子就增添了这么多动物，叶海澜看着这些猫狗，感叹地说：“好在还没来得及再买牧羊犬，这都是现成的！早知道我们去年就去那里了，或许还能多弄几只。有了猫，也不用担心老鼠了！”

      母亲笑着说：“空间中只有田鼠，没看到老鼠，我们或许可以让它们帮助我们找到田鼠的洞，抓一窝田鼠！现在每周卖便当收入还不错，我们要再买几头牛和羊，这样才好繁殖。另外，要准备再买一部太阳能发电机了！”

      这天中午，短暂的午休时候，叶海澜拿着通讯器看新闻，门户网站第一条新闻就是美国加拿大正式对其他国家关闭移民大门，除了顶级科学家之外，其他一律不允许移民，而且有消息说澳大利亚和新西兰也开始酝酿更高的移民准入政策，估计会比照那两个北美国家。

      叶海澜就和同事们聊起这件事：“看来现在凡是资源丰富的地方都限制移民啊！”

      文倩撇了撇嘴，说：“那也不一定，我们中国还限制外来移民呢，资源本来就这么少，再给别人分一下，更是僧多粥少，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其实他们的政策也不能说不对，毕竟资源紧缺，谁也不想把自己的利益摊薄。只不过这几个国家一齐行动，就像商量好了似的，真是有意思。”

      叶海澜叹气道：“所以有人说英国、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本来就是一个国家，平时都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一有了事情大家就一起干！”

      文倩道：“是啊，英国倒是没有**更严格的政策，因为他们那里人口已经够多了，早就闩上了大门。”

      这时一个男同事走过来说：“两位美女，你们也想移民？”

      叶海澜摇头笑道：“还能往哪里去？美洲澳洲都关上门了，现在有些地方倒是不很限制外人涌入，比如南北极、非洲、撒哈拉之类，可是那些地方实在住不了啊！全球化喊了这么多年，如今又要变成区域主义了。”

      这时忽然听到不远处的云娜很激动地和人说：“那天我看到那样的情景真的很生气，那只贵宾有主人带着，结果就来了个男的，一下子就把主人推开，把狗抢走了，那个女主人就在后面追，还招呼路人帮她追，可是都没抓到，就那么让人把狗抢走了！我当时吓得抱起我家宝贝立刻就回家了，今后都不敢再带它出去。现在的人简直就是明抢，都成了强盗了！”

      一个刚进入社会的同事还有些不明白，疑惑地问：“他为什么抢人家的狗？”

      叶海澜见云娜脸上涨得通红，爱动物的她显然不忍心把事实说出来，便替她说道：“回去吃肉咯！估计会是那些无业游民，所以才干这样的事情。”

      文倩说：“不过现在生活也是艰难，我们好歹是有工作，那些失业的人可该怎么办呢？我家邻居原来就在中石油工作，如今他们那里裁员很厉害，今年刚刚把他裁掉了，现在正在四处找工作。据他说现在那些还在职的人也是朝不保夕，已经快要没有石油可炼了，所以难怪有人把念头打到宠物头上去。”

      云娜忿忿地说：“那他也不应该抢有主人的狗！我知道很多人打杀流浪猫狗，这也就不说了，可是那只贵宾明明是被主人带着，却也被抢走了，再这样下去，是不是要把人拖去吃了？那些抢猫抢狗的人都应该被拉出去打靶！”

      叶海澜说：“所以在人类的城市里，是不会有动物的天空的。现在很多宠物医院和收容所都开不下去了，人类自己的生活都这么困难，更别说是动物。”

      云娜这时也沮丧地说：“是啊，我家宝贝现在都没有火腿肠吃了，狗粮也没有了，如今超市里已经不卖宠物口粮，只能自己在家里煮一点米饭和鸡蛋给它吃，有时再买一点猪肝。”

      文倩惊讶地说：“云娜，你家的狗还在吃鸡蛋和猪肝啊！现在肉蛋都很贵的，比去年又涨价了，你还买给它吃！”

      云娜仰起头，又是骄傲又有一点悲壮地说：“是啊，就算是我饿着，也不能让我家宝贝饿着！我在这里工作，除了是为了自己的生活，就是为了它了。”

      叶海澜听了真想和她说，实在养不下去就送给自己吧，多一条小狗自己还是可以养的。